但莫名其妙地，贺之斐心里隐隐有种预感，顾漾接的这通电话应该和他们有关，或者说，和他们当中某个人有关。

  怀着好奇心，贺之斐点开了来电显示。

  对方也是座机号，只是很寻常的京州区号的号码，看不出什么新奇的地方。

  顾漾开着车，一路疾驰，到了一家医院门口。

  如果贺之斐或者陆然他们在场的话，一定会认出来，这是苏绿被砍那次住的医院。

  顾漾轻轻按着胸口，平复着急促的心跳声，从住所到这里，几十公里的路程，他只开了半个小时，心脏到现在都在快速跳动着，似乎下一秒就要从身体里跳出来。

  他停好车，从车里走出来的时候，双腿几乎都是软的。

  顾漾脑海中静静回想着半个小时前发生的一幕。

  他很随意地去接了电话，电话里却问：“请问这里是苏绿女士家吗？”

  顾漾随口答道：“这里没有苏绿女士。”

  “不可能！”电话那头的否定声很坚定，“这里是xx医院，苏女士去年年底在我们医院住过几天，当时她留了手机号和座机号，她的手机号是13xxx，座机号就是这个号码。苏女士之前的账单上有个小问题，我们想和再她确认一下。”

  手机号是苏绿的手机号没错，座机号的确是这个号码，日期也对的上，就是苏绿被砍住院的那几天。

  顾漾脑袋“嗡”地响了一下，随后，他听到自己声音平静地说：“您慢慢讲，苏女士现在不在家，我帮她拿好吗？苏女士之前在贵医院做过一次全身体检，最近她的体检报告丢了，我也顺便帮她拿回来。”

  电话那头应了，挂断电话的一瞬间，顾漾觉得自己的手在抖。

  这一刻，站在医院光亮的大厅下，顾漾的手已经不抖了，牙齿却在轻轻颤动着，不知是因为激动……还是因为害怕。

  但他还是面容平静、让人看不出丝毫异常地拿到了苏绿的报告。

  苏绿被砍伤之后，在所有人的建议下，她做了一次体检。

  顾漾那时候有些疑惑，因为当时苏绿是让赵影陪着她的，体检报告出炉之后，贺之斐要抢她的报告看，被苏绿狠狠敲了一记。

  现在，他手上这份报告写得明明白白。

  苏律是女孩子。

  顾漾面色平静地走出医院，又找了一块空地，把那份体检报告烧了一干二净。

  回来的时候，贺之斐迎了上来：“怎么了顾漾？接了个电话我看你脸色不太对劲。”

  顾漾轻轻摇了摇头：“没什么，出去了一趟，现在已经没事了。”

  “没事就好。”贺之斐拍了拍他肩膀，“老纪出去买零食了，咱们待会儿看星海电视节直播，希望苏大驴能一步到位！”

  顾漾毫无反应。

  过了很久，他才轻轻颔首：“……哦。”

  贺之斐眉头微皱，他就说觉得顾漾哪里不对劲。

  半晌，贺之斐上楼叫陆然下来，顾漾默默走到座机边上，清空了所有的来电记录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星海电视节的颁奖典礼，苏绿见到了许多国内电视剧界的一线大咖，有她之前熟悉的，也有这几年突然飞升到一线的。

  一线各自有各自的风格，唯一的相同点就是对新人很冷淡，不过有陈星河在，这个问题自然迎刃而解。

  一线的男女明星都对苏绿展示出了非同寻常的热情，尤其在陈星河强调苏绿是他的“后辈”之后，他们的态度更是转变了一大截。

  待苏绿自报家门，并且被认出是苏宏的弟弟之后，她所在的区域俨然成了整场晚会最受欢迎的一片。

  不知不觉中，她就多了好几个“哥哥”和“姐姐”。

  哪怕当年苏绿以天才女演员的身份连续斩获多项大奖，她也没如此受欢迎过。

  在这种圈内人士聚集的场合，聊天的重点自然是圈内近段时间发生的大事。

  有人聊到了吴青维，更多人提起了季筠。

  “季筠也是可惜了，今年不出这档子事儿，她不至于连个提名都捞不着。”

  “谁能想到她胆子竟然这么大，哼，这下撞到铁板上了。”

  “她这人向来厉害得狠，咱们这几个谁没在她手上吃过亏？要我说，她落到这一步也是报应。”

  一个女明星的说法顿时惹来了其他人的好奇：“怎么说？”

  “苏绿啊，当年苏绿对她多好，我们都还有印象呢。星海电视节的红毯，那会儿季筠根本没资格参加，是苏绿拉着她进来的。”

  “苏绿还给她介绍了多少资源，结果呢，人死了之后，人脉啊关系啊资源啊被季筠抢得干干净净，她连提都不提一句人家，这不是报应是什么？”

  女明星拍了拍胸口，感慨道：“我算是悟出了一个道理。你对活人苛刻些也就罢了，人都死了，何必再利用人家的好？说起来，苏绿是个不错的姑娘，就是死的早。”

  人终有一死，如苏绿那么有天赋、又死的那么早的，终归令人遗憾。人死如灯灭，不管活着的时候与苏绿有多少矛盾，死之后也该抛得干干净净。

  在场都是同行，大概是由苏绿想到了自己，在场众人的神色都有些发闷，半晌，还是提起话头的女明星换了个话题，现场气氛才稍好了一些。

  “说起来，我突然想到一件事——”这次最佳女配的提名人林诺忽然开口，“7年前吧，那会儿我正好在h市拍《空降兵》，苏绿汽车爆炸那地方就在我们隔壁山头，我们后来还去那地方看过，真的炸得挺狠。”

  苏绿一开始没在意这句话，片刻之后，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，双眼不禁眯了起来。

  她装作不经意地问：“林姐，《空降兵》那部剧真不错，我那时候就觉得林姐你是女中豪杰。空中戏份拍得太好看了，是用无人机拍的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