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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节(1 / 2)





  严江思考了足足两秒,才反应过来自己画了什么。

  不!你快放下那张世界地图!

  作者有话要说:  九年,慧星现,或竟天……四月寒冻,有死者。——《秦始皇本纪》

  第31章 天下

  空气一时陷入诡异的安静。

  有那么一瞬间, 严江甚至想放花花咬死他算了。

  这图落到除了秦皇以外的任何人都没什么问题, 怎么偏偏就被他拿了,这以后千秋万世, 谁不知道他是最能折腾的皇帝啊!?

  统一六国,书同文车同轨, 统一度量横, 设郡县废分封, 修长城建直道,南征百越北击匈奴,修灵渠出东海,收天下之兵做大手办, 骊山陵阿房宫, 更在全国修了6300多公里的驰道——6300多公里啊,以后的帝王最多也就杨广修个运河能比得上他其中一个工程,而且一个运河就把国家玩完了。

  秦始皇生生在30年里把这些事给干完了, 除去个人问题, 在治国方略上,他可以说一个错误都没犯,统一六国, 书同文车同轨,统一度量横,设郡县废分封,修驰道让政令通达,才以治理六国广阔之地, 秦长城在后来数百年一直是防御北方的关键,这些都是史无前例可以参考的,他一个人就把决定做完了。

  让他拿到世界地图,搞不好能打到罗马埃及去,到时汉尼拔西庇阿拿着马其顿方阵对打蒙恬王翦的秦骑兵?

  画面太美,他都不敢想了。

  得不到回答,秦王政却并不生怒,只平静低头,修苍白修长的指尖自地图陇西划过,一路向西,仿佛在确定什么。

  粗糙的纸张,简陋的碳笔将指尖染黑,却奇迹般地平定了心底地焦躁与愤怒,只是,未有伤心。

  那个女人,并不爱他,因他,她在赵国受尽欺凌,却又不得不保护他,与她的幸福相比,一个厌恶的儿子,又算什么?

  “王上,您的伤……”严江决定转移话题,快走,留下我的图,回去上药求你了。

  秦王政低垂着眉眼,一动不动,他长得不像赵姬,五官有着秦人的深邃,鼻梁高挺,侧颜几乎无敌,应是像他那早逝的父亲,只是眉宇间总有挥之不去的阴鸷之气,仿佛自出生起,就在与整个世界对抗。

  空气安静了一会,秦王坐到树下案前,继续凝视那张简陋的图纸,平静道:“可。”

  严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要他来上药——不是,你不是疑心超重的始皇陛下吗?怎么就这么相信我这个才见两面的陌生人,不怕我治死你啊?

  他有些无奈地去洗净自己的手,再细细查看了他脖子上的伤口,钗针并不锋利,金又极软,所以只是皮外伤,血已经自然止住,他去找出药箱里一些止血药粉,给他细心抹上。

  花花见到自己的位置被占,在秦王身边嗷了一声。

  秦王政偏头看它。

  严江立刻有些不好意思地拍了花花,示意这是自己人,安全的。

  花花秒懂,不再使用暴力,而是趴到秦王腿边,把自己庞大的身体都放在草席里,还挤了两下,意图用身体前将这个占据自己领地的入侵者赶走。

  秦王政轻轻伸手,抚摸了一把,皮光水滑,确实是张好皮子。

  花花不满地甩了头,瞪他。

  严江看实在躲不过去了,只能叹息道:“如王上所见,世界之间,分四大部洲。”

  他伸手一一指出,也没说什么亚欧非,而是指着非洲道:“曰西牛贺洲。”

  秦王政平淡的眼眸里亮了亮。

  指美洲:“曰东胜神洲。”

  秦王政点头。

  指着亚欧大陆道:“曰南赡部洲。”

  秦王政凝视上边标注的雍都和狄道只是在地图的最右一块,六国都显得小小一团,匈奴北方还有辽阔土地,以至西方诸国都是物产丰美,月氏有牛马,西域有美酒,大宛天马,孔雀王朝更是有希世神兵,战象无敌……

  严江看秦王眼睛几乎闪着光芒,一时背后发凉,几乎都要说不下去。

  秦王凝视三洲数息,才点出关键,道:“北洲何在?”

  严江心里大骂我哪知道,但肯定不能这样和秦王说的,便只是先挖个坑放着:“北俱芦洲为神灵所居,隐于山海之间,非天命不对至,我亦不知何在。”

  还好我没画大洋和南极,这些就交给后人,我就怕你上天了。

  秦王政抚着地图,神情无比平静,沉默半刻,才冷声道:“看这天地世间何其广阔,志远者思天下,孤霸秦之路,又如何能被些许小事耽搁。”

  有天下山河,前事种种,不过些许挫折罢了。

  他认真看着上边的一些箭头指向,询问道:“这是何意?”

  严江终于想起画图的原因,迟疑了一下,还是讲出来:“就臣所观天像,推演天机,再过数日,有寒雨自北方而来,侵袭秦地,渭水一片,应都在其中。”

  他伸手,给秦王简单解释了东南风从海上带来水气,西北风从冰原带来寒气,北风过来时会出现什么情况,以西南风和天上的鱼鳞云有哪些不对,在秦王问及可会吹至巴蜀与南郡之时,说秦岭挡住风雨,川蜀方成天府。

  秦王的理解能力真的超强了,几乎一说就懂。

  “寒雨……去岁大旱方过,今年又无安稳么?”秦王政轻声道:“从前怎不见你出此图?”

  严江沉默,他在丝路上画这种图被发现了岂不找死,他一路连自己以前的事情都一句不提,就是以防万一,至于现在这张,都是意外。

  “罢,”他抚摸着被包扎的伤口,起身道,“卿确为名士,有你开解,寡人心结已解,是卿分忧有功。”

  我开解你?

  严江一时愣住,有一种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的恍惚感。

  秦王政略勾唇角,将图纸一卷,揣入袖中,起身离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