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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节(1 / 2)





  蒲风搓了搓手,将巴掌扬得很高,最后却只是轻轻落下来拍了拍袜子的屁股,一边微笑一边咬着后牙道:“简直就是一匹大笨马,大笨马!”

  袜子垂下了脑袋 打了个响鼻,看起来十分委屈的样子,李归尘反而笑道:“你将它气跑了,谁驮你回去。”

  “那我便不回去了,我我我……”

  “如何?”

  蒲风忽然想到了什么,咬了咬唇怯生生地说:“这样罢,我陪你去香雪阁。我在那有熟人,你想问什么也方便些。正好我也想见杏烟了。”

  李归尘忽然负着手顿在了那里,无言望了望天色。他沉默了良久,揉揉蒲风的脑袋,声音有些喑哑:“不必了,咱们还是回家罢。”

  蒲风拉住了他的手,微微蹙眉道:“若是……戳到了你的痛处……便当做没听到我说什么便好了。”

  李归尘笑着摇了摇头,将她一把抱上了马,继而坐到她身后在她耳边低语道:“我的事,你想问什么都可以。应儿她,过得很好,我想我的出现反而会伤害了她。”

  看样子他已经找到应儿的下落了,若是应儿能拿到礼部的公文被人赎出了教坊司,或许也能过上太平的日子。然而身为罪人本应已死的哥哥突然出现在她生活里,未必就是一件好事……蒲风点了点头,只觉得耳边一痒,脸上有些发烫。她一时鬼使神差地喃喃道:“那你原来可有订过亲?”

  李归尘淡淡笑了。

  蒲风回过头望着他,将心一横:“我,我就是问问,你可不许骗我。”

  李归尘依旧是笑而不语。

  “你那时候都二十三了,怎么可能还没成家?”蒲风忽然有些失落,想也没想就往他腿上拍了一下,哼道,“我生气了。”

  李归尘笑意更深,攥着她的手道:“你这是在跟我闹别扭吗?”

  “你觉得呢?”

  他握住了蒲风的手贴在了她的心口上,平静道:“我的确订过亲,但我从未见到过那人。”

  蒲风心道看他这样子也知道一准儿是个没娶过亲的,半点女孩子家爱听的话也不会说。

  可她“嗯”了一声,并没有搭话。

  “后来,我也不知道如何了,许是嫁别人了。”李归尘顿了顿,有意学着蒲风的语气道,“你也莫要因此就嫌弃我。”

  “好啊你,敢学我的话说。”蒲风失笑道,“我方才只是说笑,再这说,我哪有这么小气?定过亲便是定过了,你要是那么老大不小还没定亲,反倒是怕你哪里不正常……就算是你曾经成过亲,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,又不是喜欢你没有过老婆,只要……”

  蒲风的话一时噎在了嘴里,她望了望周边空寂的田野,只想着日后要好好改一改这口无遮拦的毛病。

  “只要什么?”

  李归尘的声音勾得她心里痒痒的。

  蒲风细若蚊语道:“你不许死在我前头。”

  “只要,我心里只放着你一人。”李归尘更正道。

  蒲风一莞尔,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她看着天边硕大而浑圆的落日,莫名觉得这交集着烟火与悲欣的尘世竟也会美得让人迷醉。

  已不甚凉薄的风自她耳鬓间穿行而过,蒲风似是自言自语道:“我想过很多遍,或许是我太自私了……我何尝没有犹豫过,在你和萧琰谈话的时候,我还在想,我应不应该消失在你的视野里。他居然拿我威胁你。”

  “蒲风……”

  她忽然阖了眸子深吸了口气,鼓起勇气继续道:“杨焰,你的仇一定要报,不单是为了你的家人,为了让那些蛇鼠之辈受到应有的报应,也是为了你饶恕了自己。

  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说什么,可你在犹豫什么?因为我吗?你怕再一次失去眼前人?

  如果我的存在会让你陷入两难,那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你。但,杨焰,你记住,我不是你的软肋,我要成为你手中的利剑,而那些躲在阴霾处算计你我的蝼蚁,于我亦是不共戴天。”

  蒲风说完这一通话,心里存放了许久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。她的这些话既是对他说的,亦是说给自己听的。

  李归尘轻轻叹了口气。

  是时候正巧已到了家门前,李归尘勒住了缰绳,将蒲风扶下了马。他眸色深沉地凝望了蒲风许久,伸起手来以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绯红的面颊说道:“你何尝是我的软肋?又胡说。我也不要你去沾染那些血气,无论出了什么事,你且记着,都有我在。”

  那低沉磁性的声音里满是宠溺的味道。

  蒲风一时木讷在了那里,他揽蒲风入怀,将她单薄的身子暖了许久,这才扶着她的肩,垂眸望着她浅褐色的清亮眸子,一直望到灵魂。

  他说:“是这世道坏了,我要将它变一变。”

  “世道?”

  “我的罪诏传遍百官,无一人有疑议,那我便要杀尽文武百官吗?是谁听之任之我杨家遭奸人构陷,那我便要诛杀那人吗?”

  呵,那人,不就是远远坐在金鸾宝座上的当今圣上吗?

  蒲风摇了摇头,垂眸一笑。她或许能从这只言片语中,寻味出他当年意气风发时的模样。一个人骨子里的傲气,是永远永远,哪怕后来会卑微得只如尘埃芥子,也不会改变的。

  在萧琰眼里,乃至景王党或是东厂幡子的心中,他都只不过是一个企图东山再起或者说一雪前耻的亡命之徒。

  萧琰说他傍上了皇长孙,殊不知,只是以己度人而已。

  她起初只觉得长孙殿下只是视他们如棋子,如今看来,或许她错了。在长孙殿下的谋划里,保住父王的储君之位或是扳倒西景王只不过是一个必由之路罢了,而绝非目的。

  百官堕怠,党派丛生,置黎民于水火,置法纪于废弛,这便是当今的世道。

  真的是该变一变了。

  与他而言,于这泱泱大明而言,皇长孙正是希望。

  她忽然觉得萧琰此人是如此的可笑,又是如此的可悲。当日陶刚案复审,堂下众人皆夸赞他是“青天在世”,然而在涉及党政的案件上,他又俨然退为了丁霖徐洪之流。